他转过头,怕她发觉他眼中的湿意,匆忙起身道:“药熬好了,我去倒来。”
她看着他颤抖的背,无力地闭上双眼。他说出了收她入房,这本是一个奴婢最高的荣耀,但对她却是最深的悲哀,为着一颗深陷的心,为着一份沉重的情,为着“人穷命贱,红颜薄命”的不甘,她宁愿离开。
…………
“阿弥托佛,”扫院子的小沙弥看到念秋,福身道,“女施主,你的伤才刚刚好,师父说要多休息。”
念秋浅浅地笑道:“没关系,我感觉好多了,躺在那里全身骨头疼。”
“江师兄跟师父一起在佛堂做早课,施主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了。”
“谢谢小师父。”念秋歇了一会儿,顺着青砖板路走向佛堂,远远地听到颂经之声,悠长连绵,听来令人心静神明,难怪人们都到佛家寻净土,求避世。
她站在门口,看到江逾白跪在一个老僧身边,身后跟着几个中年僧人,正潜心颂经,她默默地看着他沉静俊朗的容颜,不由得一阵恍惚,她走后,此生怕再难有相见之期了。
早课结束了,江逾白起身,看到念秋,几个健步过来扶住她道:“你怎么出来了?站了多久?”
“没多久,我不累。”她朝永安大师深深一揖道:“小女子念秋谢过永安大师救命之恩。”
永安大师还了一礼道:“阿弥陀佛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这是出家人的本分,女施主不必客气。”
“大师,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,佛门清静地,留女子长住总是不太方便,念秋想就此告辞了。”
江逾白扶着她的手收紧,“你这就要走?”
“我感觉好多了,少爷离家也有月余,该回去了吧,老爷夫人一定急得不得了。”
永安大师道:“女施主要走,老衲也不便强留,一会儿我带逾白上山采些草药给施主带着,你只要按时服用,避免劳累,头痛之症自然无大碍。”
“谢谢大师,那念秋先回客房休息了。”
江逾白道:“我扶你回去。”
她摇摇头,抽出手臂,“天已经不早了,大师不是要带您上山采药吗?我很好,这会儿头不晕脚也不软,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。”
他看着她缓缓而行的背影,垂下头深深地叹着气。
“阿弥陀佛,”永安大师长长地颂了声佛号,“一切业障皆有因果,前世今生,姻缘纠葛,劳心伤神,又有何意?”